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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说的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得到了也会失去,还真是。
01年在云南曲靖,一个农村家庭的学生银行卡上突然有一天多出了一百万元,其当然知晓这笔钱不可能是父母汇给他的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其将这些钱取出。
于是该学生前前后后取出了共计40多万元的现金,本以为自家生活能够就此改善时,可还没迎来喜悦警察就先找上了门。
可最终法院以盗窃罪为由判处了他无期徒刑,其不服经过几年的申诉后最终改为八年有期徒刑。
何某是云南曲靖市的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当时刚刚进入2000年,许多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并不会选择去上学,而是帮助家里种地或者外出打工以补贴家用。
但是何某一家并不这么想,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其家庭还是竭尽所能供何某上学读书,最终何某也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
考上了大学后何某一家也喜出望外,认为自家终于出来了一个文化人,整个家庭今后的生活终于可有了变化。
可现实的窘境依然摆在何某一家面前,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想要读完这个大学也需要很多的资金支持
。
此时何某一家认为既然考都考上了,再艰苦也要供完孩子读完大学。
因此每个月家里都会省吃俭用以此来给何某每个月足够的生活费,这一切何某也看在眼里,他也十分的渴望能够给家里早早的减轻负担。
有一天,家中如往常一样汇款了几百元作为生活费给何某,供其在大学里生活,但是等到何某前往ATM机中取钱时,眼前的数额惊呆了何某。
这哪里是几百元,这分明是一百万啊,何某反复确认了卡中的数额,生怕自己看错了
。
但是无论怎么确认卡中余额有100万的事实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面对这种情况何某当然知晓这绝无可能是父母给他的生活费,因为自己家庭并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这一定是别人汇款错误或者银行系统出错了。
虽然知晓这些,但是转念想到了家中艰难的生活何某不得不对这一笔巨款动起了心思。
何某身处农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一开始何某还不敢一次性取出太多存款。
其第一次只取出了四千多元,而后在见到无事发生后,其胆量渐渐地大了起来。
第二天何某当即去到银行,直接从银行中取出了40多万元,而后其将这40多万元装入袋中,扛回了家里和家中父母说了这一事情的经过。
钱是有了,但是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何某一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其一家决定先将这一笔钱埋入地下,先观望观望再说,于是其一家人刨开黄土,把钱埋入了家中地下。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也不可能凭空获得100万元,就在其把钱埋好后没几天,警察找上了门。
原来这笔汇款是银行系统错误而导致的,银行一直在追踪这笔汇款的去向。
见到警察来了,何某一家也就不敢耽误了,其连忙把钱挖了出来,把40多万元及时的归还。
其声称“40多万元的巨款,没有人对此可以拾金不昧,有人来找我们自然会把钱还回去”,本以为事情到此就会结束了,可没想到银行最终选择了起诉何某。
最终警方以盗窃罪为由将何某抓捕,交由检察院起诉,一开始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何某一案时以盗窃罪判处了其无期徒刑。
面对这一结果何某的双亲根本无法接受,于是漫长的申诉旅途就开始了,直到2009年广东地区出现了一起类似案件,这让何某一家看到了希望,于是再次提出申请。
最终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此进行了再审,最终结合案情以及类似案件的情况,
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改判何某八年有期徒刑,何某一家的冤屈这才遭到了洗刷。
面对法院的判决直到如今依然引起了广大网友的讨论,有些人觉得法院的判决实在是太离谱了,有网友说“我卡里多出了100元,我要不要去自首?”。
还有人声称“我赶紧查了一下我卡内账户余额,发现多了50元!我好害怕,该怎么办?”
一、我国理论中对货币所有权的归属问题
首先,要分析这起案件究竟构成何种罪名,我们就必须要探讨货币的所有权问题,在这一问题上存在着两种理论。
第一种是占有即所有的理论,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占有了货币就具有货币的所有权,这是长久以来的通说观点。
第二种的占有既所有的否定理论,
随着时代的发展,“占有既所有”的观点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有许多人认为这一理论不能适用于全部情况,由其是在银行存款这一领域。
在这里我必须要申明的是,对于货币所有权的归属问题在法律理论界和实务界都存在巨大的争议,本文只能是稍加探讨,无法作出绝对的论断。
首先,对于占有即所有的这一观点,其支持者认为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其交换价值是它最大的价值
。
因此货币的性质和功能决定了货币本身不能与其占有相分离,毕竟一个人不能两手空空的跑去商店买东西并且声称我有一大堆的钱。
在现实生活中,谁占有着货币就会推定他对这些货币享有所有权,这是基于交易的方便快捷而考虑的。
占有既所有的观点在现金领域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在存款这一领域争议就随之而来了,对于“占有既所有”的观点的质疑几乎都是从存款角度出发的。
否定者认为存款人仅仅是享有债权,而不是享有所有权,因为存款者和银行之间是债权债务关系。
存款者将钱存入银行,银行给予存款者一个债务凭证即银行卡中的金额,存款者凭借着这一凭证可以随时向银行请求履行债务并且支付利息。
在存款领域,虽然存款者卡中有资金,占有着钱财,但是这钱财实际上是银行享有的,存款人对银行的任何一分钱都不享有所有权。
因此认为占有既所有在存款领域似乎并不合适,因为如果这样那银行的所有现金拆借,支出不都成无权处分了么?
而我认为“占有既所有”的原则在存款中也可以坚持,因为人们将钱存入银行更看重的是银行的保管功能而非债务属性。
在如今支付宝,微信支付功能发展快速的今天,数字货币和现金已然没有很大区别,无需将卡内数字和现金做过多的对立。
但这毕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因此,持怎样的观点实际上决定了在面对错误汇款时会出现怎样的判决结果。
二、错误转账中的刑法规制
在本案中,法院最终判决何某构成盗窃罪,其核心理由就在于其否定了占有既所有。
盗窃罪指的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窃取公私财物的行为,而在本案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
何某将自己卡内的余额取出够不够成对银行现金的窃取。
在法院的判决中其认为是构成的,因为其认为何某的100万元是因为系统错误而导致的。
何某对于这100万没有处分权,何某既无对银行的债权又无对银行现金的所有权,因此其把钱取出当然是窃取银行的现金了。
当然构成盗窃罪,有人对此的解释是“如果银行工作人员知道了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当然不会取给你啊”
实际上这一审判理由并非站得住脚,因为在银行活动中讲究一个无因性。
即银行和存款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债权债务契约,存款人卡内数额的多少就是其债权的多少,而对于其卡内数额是如何到来的。
取钱时为什么要取,银行在所不问,见到银行卡,见到卡内有足够的余额银行就得支付。
正如在生活当中我们所有人去取钱时,没有人会向银行证明我这存款来的合法合规,也不需要证明我这钱的用途去向。
也就是说对于存款人的债权银行实际上是不会过问的,因此不能因为汇款来源的不正当就否认了存款人对银行享有的债权。
除此之外,面对错误汇款的情况,也有人认为这会构成侵占罪。
我国《刑法》中规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将代为保管的他人财物,遗忘物,埋藏物据为己有,拒不返还的行为,实际上就是变占有为所有。
因此从错误汇款的行为上来看,任何存款人都只是占有着货币,但是对现金并不享有所有权,而将不属于自己的现金取出就是变占有为所有,因此有可能构成侵占罪。
而以上这一切都是在否认货币“占有既所有”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而如果承认货币的“占有既所有”那无论是盗窃罪也好,侵占罪也好,诈骗罪也好,都无法成立,因为谁占有了货币谁就享有它,取出自己的钱又怎么会构成犯罪呢?
三、刑法之外的对错误汇款的规制
我对何某的行为进行评价之时我们同样应该思考其社会危害性,在此我将举另外一个例子,
诈骗犯甲通过诈骗他人使得他人将2万元汇入自己的卡中,而后诈骗犯通过银行将卡内资金取出。
在这一情况下,诈骗犯也构成侵占罪或者是盗窃罪,因为该诈骗犯同样对这两万元不具有合法的权利,不是合法债权。
但是对比何某一案和诈骗犯一案中可以发现,二者行为的危害性是不同的,何某是在银行错误汇款的情况下将钱取出。
而诈骗犯是在诈骗他人后去取现金,毫无疑问后者的性质是更加恶劣的,但是其二者都构成了相同的罪名。
刑法具有谦抑性,并非所有的行为都要通过刑法来打击,面对错误汇款的情形,民法中存在不当得利返还这一救济途径。
在现实生活中,因为失误导致充错话费,汇错款的情况总有出现,一般在出现这种情况,收款方都成立不当得利。
而支出方则可以要求不当得利返还,这一权利也可以保障当事人得以要回钱财。
刑法打击的是最严重的危害社会的行为,在平常生活中即便有人欠了银行100万元也不会受到刑法的制裁,最多会被列入失信名单。
而何某将卡内不属于自己的钱取出,在接到催告后能够及时返还,这一行为的社会危害性明显是小于欠债不还的,如此依然要被判处极重的刑罚我认为确有不妥。
最后何某一案确实令人惋惜,但是这也让我们思考错误汇款究竟该如何更好的规制,而不是直接的用刑罚来一刀切。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希望何某的行为也能让大家铭记不是自己的钱坚决不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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